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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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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一上學期, 那年的十月份。

“時睦州!!”

時睦州走在去學校食堂的路上,聞聲回頭,看見穿著司栗抱著一個好幾層的保溫桶向他跑來。

昨晚一場秋雨宣洩般地鋪灑大地, 到了中午路面上還是濕漉漉的,一個個水窪倒映著金風玉露時節的藍天白雲。

柏油路面被雨水沖刷後顏色更深了一個層次, 顯得整條路都像是新鋪的那般漂亮。

他掛著那副不溫不淡的表情, 看著她跑到自己面前。

她似乎不怎麽愛好好穿校服, 外套總是敞著, 裏面半袖領口的紐扣也都敞著,從高處往下看能見到她若隱若現的鎖骨。

時睦州緩緩偏開視線, “幹嘛。”

身邊很多穿著同樣校服的學生或是教職工三兩成伴的往食堂走去。

“嗯?不是一起吃飯嗎?”司栗見他不看自己,還轉身子去追他的視線, 眼睛清亮亮得像是被雨水潤過,“第三節 課下課時候我問你了呀,忘了?”

她一直追著和自己對視, 時睦州躲無可躲,斂著眼對她說:“我沒答應。”

“哎喲,你這人真是奇怪, 同學之間一塊吃個飯又沒啥,一起吃吧,”司栗說完, 眨眨眼,“好不好?”

兩人一塊走入食堂。

因為司栗總抱怨食堂的飯菜難吃,她媽媽又嫌她總點外賣不衛生, 所以就偶爾起大早親自做, 讓她帶午飯吃。

司栗原本都找地方坐好了, 看見時睦州從窗口打完飯果然找了個別的地方坐, 她嘴一撅,端著自己的保溫桶追著他一塊坐。

“時睦州,我發現你真的很會冷別人。”司栗在他對面坐下,稍稍帶上了些不滿的情緒,自顧自打開餐盒。

他沒回話,安靜地吃著自己的午飯。

今天她媽媽給做的是紅燒排骨,還有燒茄子,兩樣非常下飯的菜讓她口水直流。

司栗剛準備吃,忽然看了一眼自己對面吃得慢條斯理,極其優雅的男生。

她盯著自己碗裏的排骨,最後揀起兩三塊直接放在他的餐盤裏,拿勺子給他挖了一燒燜茄子。

時睦州緩緩擡眼,盯著她看,不解的意思十分明顯。

司栗挖了一大口米飯塞在嘴裏咀嚼著,“我跟你說,排骨和茄子那可是我們家的招牌菜了。”

“就這兩道菜,我敢保證外面沒有任何一個飯店做得有我媽做得好吃。”

“我知道你估計不習慣吃別人家的,但是我真心覺得,至少比咱學校食堂的好吃吧。”

“我媽為了給我帶飯,早上五六點就起來了,你要是不吃……就還給我,我還吃不夠呢。”

耳邊聽著她嘮嘮叨叨的話,時睦州無奈,為了給她個面子,舉筷子揀起燒茄子放入口中。

茄子肉滑軟,但是放油略多,他吃著感覺油膩得難以下咽。

時睦州咽下去,還沒說話,擡眼就見司栗滿眼期待地望著自己,問著:“你喜歡嗎?”

他很少聽見這樣的話,但是司栗總會對自己說。

“你覺得呢?”

“好不好?”

“你喜歡嗎?”

她總是這樣,劈裏啪啦說一大堆話,然後認認真真地看著他,等他回答。

握著筷字的手指微微收,時睦州點點頭,說:“很好吃。”

司栗聽見他的反饋眉開眼笑,又給他揀了一筷子,“排骨你也嘗嘗!”

……

眼科門診的走廊裏逐漸恢覆原本的安靜。

“哦?”司栗也學他背過手,朝他眨眨眼,羽睫像撲翅的蝴蝶,笑了:“時醫生,你關心我?”

面對她這挑逗意味十足的姿態,時睦州微抿唇線,轉身回診室前撂下一句話,“想多了。”

司栗看著他回去然後將門診室的門關上。

她站在原地,唇邊的弧度一點點加深著,忍不住自顧自笑笑,然後離開繼續去忙志願服務。

等到了五六點的時候,門診看診關閉,他們志願者也收拾收拾各自回去。

司栗見著芊芊還在和醫生激動地講著今天時睦州有多麽霸氣,表情十分精彩。那個姓熊的漂亮的女醫生也在其中,好像是今天出去參加活動,快下班的時候才回來。

醫生們好像每天都會這樣,聚在導醫臺聊上兩句再各自下班。

司栗去他們志願者的休息室拿上包,準備離開。

剛走出兩步,就聽見遠處有人叫自己。

“司栗。”清淡低沈,聲音不大,足以讓她聽清。

司栗有些詫異,回頭看著已經換上便服的時睦州緩緩走向自己。

在導醫臺聊天的醫生們看見這一幕,面面相覷用眼神表示驚訝。

司栗註意到導醫臺那邊驟然降低的聊天聲,他突然主動跟自己搭話還弄得自己有點難為情,“怎麽了?”

時睦州在她面前站定,說話前停頓了下,然後說:“黎牧他們說要一塊吃個飯,讓我把你捎上。”

“蔡書語也在嗎?”她脫口而出,馬上覺得自己多嘴,管蔡書語那廝去不去呢,這可是時睦州主動邀請自己誒!

司栗馬上改了話:“去!她去不去我都去!”

……

飯店內。

“餵司栗,什麽叫我不來你都來啊。”蔡書語勾住她的脖子質問,“跟你爹我解釋解釋。”

“錯了錯了,一時腦熱。”司栗被她勒得喘不過氣,連忙求饒。

“白給你牽線搭橋了是吧。”

時睦州和黎牧出去選海鮮了,她們在包間裏等待。

“哎,你那個志願服務啥時候結束。”蔡書語給她倒了杯茶,問著:“是不是也快了?”

“嗯,就最近吧,你還別說這累死累活的事兒還挺多人爭先恐後的。”司栗聳聳肩,“我本來想報二期,但是搶不到名額。”

蔡書語一口茶差點沒咽下去,“你還要報第二次?你這在家微信步數都不超過五十步的人竟然都這樣了,時睦州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啊。”

“你不懂~”司栗沾沾自喜,“時睦州的誘惑是一方面,其實我挺享受當志願者的,在醫院這些天看到學到好些東西。”

自來都秉持著唯利是圖的人生原則的蔡書語表示不能理解,擺擺手,作罷。

接下來的一周依舊如往常一樣度過,這周周五,中午午休。

外面太冷了,司栗就沒去天臺,而是待在導醫臺跟護士醫生們聊天。

一二來去在眼科待了這麽久,又明裏暗裏地被大家察覺到和時睦州非同尋常的關系,司栗在休息的時候總是被大家拉著聊天。

芊芊坐在司栗身邊,手裏捧著杯奶茶,托著腮像土匪看壓寨夫人一般的眼神看著司栗,“嗚嗚,司栗姐,你要不去考個什麽證以後常駐我們眼科吧。”

“每天都能看見你這樣的美女,我上班都有動力。”

而且還是我喜歡的作者太太,我這也太人生贏家了吧嗚嗚,芊芊暗地裏想。

“哪有,跟你們這些意氣風發的‘女戰士’比,我算個啥。”司栗笑笑,真心說:“而且純論顏值,你和其他護士醫生姐妹也都是美女,真的。”

芊芊抱住司栗一個勁地蹭,“我太喜歡你了!”

“對了,今天婁明怎麽不在?”感覺到芊芊身邊安靜不少,司栗這才意識到今天沒看見她那歡喜冤家。

“哦,他跟劉醫生去東南軍醫做學術交流了,下班前會回來一趟的。”芊芊渾身松了口氣,“看不見婁明那狗,你可不知道我有多高興。”

司栗看著她,笑而不語。

“說到劉醫生,上次那個罵劉醫生的男人母親,最後還是被收治了,要我說劉醫生真的太仁慈。”芊芊想起那個病患,說著:“他母親是閉角型青光眼,手術早就做完了,過了半個月出現了並發癥,雖然概率很小,但是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”

“本來他母親的情況就很覆雜,手術能順利做下來已經很難了。”

“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呀?”司栗不懂。

“嗯……術後眼內炎,病因很多,就是手術後沒有恢覆好,跟患者的體質啥的有大關系。”芊芊解釋著:“這種情況雖然有點難辦,但又不是不治之癥,住院接受治療基本都會好的。”

司栗點點頭,兩人繼續喝奶茶。

芊芊和身邊從耳鼻喉過來玩的女護士聊起了別的話題,她就拿出手機隨便看看。

雖然總說自己是三線作者,但是司栗這幾本小說的網絡數據沒有那麽差,只能說一般,因為完結文比較多,就算她這陣子休息不寫新東西,每天也能有些錢掙。

司栗翻看著自己專欄裏小說最近幾天的數據漲幅,餘光中似乎掃見一人直直走進了眼科門診,他的目光陰冷,而且帶著非常明確的目的性。

他走得很快,馬上就進入了裏面就診室的走廊。

因為芊芊她們聊得正歡,而且門診即便在午休的時候也是允許患者隨意進出的,所以沒人關註到這人。

匆匆過去的那人的身影在腦子裏閃過,司栗認出了他,不知怎的,她後背一涼,莫名不好的預感襲來。

【你就是故意不給我媽治好的!】

【你們醫院就是為了坑錢……】

嘭——

司栗把奶茶和手機扔在桌面上,頭也不回地跑向裏面走廊。

芊芊看著她,蒙了,“這是幹嘛去……”

……

時睦州正靠在診室內的椅子闔眼休憩。

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走廊響起。

嘭!

有人拍上他診室的門。

“你想幹什麽!”熟悉的女聲隔著門板響起。

“讓開!!”

時睦州眼神一凜,倏地站起來去門口。

司栗擋在9診室門口,和眼前滿臉怒火的男人對峙,她肝都在顫,但是擋在診室門外的身子卻不曾有過半分退卻。

“我再說一遍,讓開!!”男人沖她咆哮,整個人精神狀態似乎有問題一般,絮絮叨叨的,“就是你們…你們故意治不好我媽…就是為了多坑錢!!”

“我們家好不了!你們也都別想好!!”

“你冷靜一點!再鬧事我就叫人了!”就在她說出這句話時,身後的門忽然被人從裏面拉開。

男人在看見時睦州的瞬間,原本憤怒的神情變得激動,眼睛的猩紅讓他直接掏出了兜裏藏著的水果刀。

“什麽廢物醫生!你就該去死!”

走廊裏的燈一照,刀片反光,閃到了時睦州的眼睛。

他閉眼躲避,又馬上克服下意識,伸手想去拉司栗的胳膊。

可是他一伸手,卻沒有拉到人。

再睜眼,時睦州深沈的表情在瞬間怔松,呼吸繃直。

他的所有思緒在那一瞬間全部空白了。

鮮紅的血順著刀片一滴滴往下淌。

就在上一秒,司栗單手生生地攥住了男人刺向他的水果刀。

男人見了血,瞬間慫了,握著刀柄的手哆哆嗦嗦的。

尖銳的刀硬生生地刺進皮肉裏,司栗疼得渾身禁不住地發抖,她顫著聲音弱弱地叫背後的人:“時睦州……”

好疼啊,太疼了,活這麽大沒這麽痛過。

……

芊芊等一眾醫護人員趕過來的時候,砰的一聲巨響,時睦州一拳揮了出去,重重地擂在男人的臉上。

拳頭和皮肉撞擊產生的悶響傳進他們耳朵裏,恐怖到旁觀者的心都禁不住顫了兩顫。

男人直接被打倒在地,撞出去一段距離。

芊芊嚇得捂住了嘴。

所有人都傻了,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,沒有人見過時睦州這副暴力的模樣。

時睦州單手扯開白大褂,扔在旁邊長椅上,把男人摁在地板上狠狠地揍了一拳。

男人鼻青臉腫,鼻血滿臉,連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。

時睦州好像失去理智一般,脖子上的青筋都突出幾根,如巖漿迸發的雪山,眼底淬著狠勁。

就在他下一拳要落下去的時候,身後司栗忽然向他喊:“時睦州!”

司栗疼痛之餘腦子突然轉得飛快,怕他多打一拳都會被當做防衛過當,如果被告,他的工作會受影響。

他的拳頭停在半空中。

時睦州滿腦子都是司栗那滿手的血和脆弱的眼神。

他扯起男人的領口,雙手隱忍到發抖,克制著沖動,語氣中含著慍怒:“是你找死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白白:為愛發瘋的時醫生也好愛Tv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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